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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,蔡寶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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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日,痞兒見這軍營裏飄了一些雞毛,怕長官看見了挑刺,命人打掃幹凈了。

下午,一婦人來到軍營裏求見長官,蔡寶真大人接見了她。她一來就坐在地上嚎啕:“哎呦!我活不了啦!這可叫我怎麽活啊?……”

蔡大人一聽,這婦人說話也沒個重點,就呵斥道:“休得無理取鬧,有事說事,沒事滾蛋。”

“哦,回大人,我的命好苦啊!我好不容易養大了一只母雞,才剛會下蛋了,可今兒,這只雞被偷人了,嗚哇!我命苦啊!這可怎麽得了啊?……”

“你除了雞丟了,還丟了其它什麽東西嗎?”

“就丟一只雞已經叫民婦活不了了,要是再丟些什麽的話,那還不叫人……”

“不過丟了一只雞,你來號喪什麽?”

“大人說得輕巧,你們是朝廷的人,有俸祿可以吃。我們就不同了,這只雞可是要負責我們全家的零花錢呢!沒了它,叫我們的日子可怎麽過啊?我那可是一天能下兩只雞蛋的蘆花雞呢!”

“扯淡,剛會下蛋的雞就一天兩個蛋了,你騙誰啊?你的雞丟了,是你自己沒看住,這完完全全是你的責任,你跑到軍營裏來胡鬧什麽?”

“那,那我到處都找遍了,都沒有,就你這裏人多,所以我來問問。”

“我軍營裏人多和你丟雞有什麽相幹?”

“唉?你們這裏曾有人偷雞來著。”

“我們軍營裏曾經有人偷雞,不代表你的雞就一定是我們偷的。”

“那,那你說我該怎麽辦?”

“自己回家找去,也許被黃鼠狼叼走了也未可知。”

“啊!你的意思就是你不問此事了?”

“我這裏是朝廷的海防軍營,是負責海邊的防務的,不是你家的私家護衛。你丟雞只能是你自己不小心了。”

“那,那以前……”

“以前的事你去找以前去,現在我們不管這事。”

“啊——,我命苦啊!”

“來人,把這叼婦拖出去,打她三軍棍,看她還敢來無理取鬧嗎?”

“嘢!”那民婦止住了哭,“大爺饒命啊!小民不敢了。小民不敢了。小民這就走,這就走。”說完,民婦就趕緊起身跑了。

看著民婦的身影,蔡大人端起茶杯,掀起杯蓋,喝了一口茶,然後搖了搖頭。

傍晚,蔡大人開始在軍中調查民婦丟雞事件。命各個佰的人互相查問,揭發可疑之人。

大家知道此事之後,都羨慕那個偷雞的賊。這軍營裏清湯寡水的,有些時日了。大家的肚子裏早就沒了油水。孩子們聽說有人偷雞,知道那肯定是偷來吃的,都是饞嘴的年紀,聽說這事,都饞得直咽唾沫,對這偷雞的人很是羨慕加嫉妒加恨。

馬三在這件事上最是積極,只見他上躥下跳的,到處揭發可疑之人。據馬三說,我們的夥食,本來是很好的,但都被層層克扣了,比如上面的規定是一人一個雞蛋,到了下面就會變成一人一個蒜瓣了。由此,馬三對這個偷雞吃的家夥恨之入骨,一定要找出來懲罰他一下,撒撒氣。

一天後,沒有任何線索。

第一佰的陸小六想起了一個細節,到蔡大人那裏報告說:“那日,慕容佰長叫我打掃一些雞毛來著,不知與這事可有關聯?”

蔡大人隨即叫來了痞兒,問及此事。

慕容痞知道了這蔡寶真和自己的關系,格外小心,回答道:“前日,我見軍營的走廊上有些雞毛,很是不潔,恐影響軍容,就命人打掃幹凈了。下官也不知道這雞毛與那民婦丟雞可有關聯?”

“唔,果真如此?”

“確實如此。下官不敢有虛言。”

“哦,我知道了,看來這雞還真真是我們這裏的人偷得了,而且還立馬給吃了,現在恐怕都消化殆盡,屙出來了。所以到底是誰偷了,現在也查不出了。其實我早就知道是這個結局了,本也可以不問的,但是若一點不問,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恐將惡化下去,到時候我們與邊民的關系就惡劣了。我這麽大張旗鼓地查偷雞,並不是想借此來懲治誰,無非是來個敲山震虎,讓他們收斂些,將來少生些事端罷了。”

“大人英明,下官佩服之極。”

“什麽英明不英明的,自己的上級不護著下級總是顯得不仗義,將來還怎麽指望人家跟著你賣命啊?你們說是不是?”

慕容痞和陸小六都點點頭。

“唔,我這個人是最替別人考慮的,你不對人家好,怎麽能指望人家對你效忠呢?是不是?唉!以前吶,邊民們要是丟了什麽雞鴨豬狗之類的家禽家畜,都會到軍營裏來尋。那時,我們軍營為了跟邊民搞好關系,都是主動認栽,多少賠他們些銀兩就算了。哼!雖說我們的弟兄們偶爾也嘴饞些,但這裏面保不齊也有邊民是來訛詐我們的。先前我不主事,不說什麽,現而今,我在這裏主事了,對這種肆意欺負公家的事,就不能坐視不管了。我還就偏袒我的手下了,怎麽著?今天是給那個民婦一個下馬威,看他們日後還敢不敢來挑事了。”

“大人果真是愛兵如子啊!我們能在大人手下當差真是榮幸之至。”

“呵呵!這沒什麽的,一點小事而已,你聽那個民婦那裏號,其實哪就要死人了,她無非是想敲一筆銀子走罷了。本官今兒還就不讓這種歪風邪氣得逞了。”

“大人做事還真是痛快!”

“唔!你們回去後,不要再說什麽。我的目的已經達到,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。明白了嗎?”

“下官明白。”

回到營房,痞兒和茍小七交流了此事,討他的示下。

茍小七說:“現在還不能對這個蔡大人下斷語,看看再說吧!將來他若不再聲張此事,便是真的愛民如子,若是有天他又說起此事,便是此人不地道了。”

“是啊,聽上去這位大人還挺為我們考慮的,就是不知道他以後遇到事情還會不會這樣為將士們撐腰。”

“我永遠忘不了他爹那副德行。真真是見過陰的,沒見過他爹那樣的陰人。你與他交情短,很多事情都不知道。他爹那個人啊!永遠是兩張臉,變換之快,簡直可以去表演了。比如慕容老爺一來,他就搖頭晃腦地認真教書,還對我們一視同仁。但是當慕容老爺不在時,他基本上就是坐在那裏打盹兒,對我們也是厚此薄彼的。”

“是不是他單單對你和你哥不好來著?”

“可以這麽說。”

“喔,是這樣啊。”

“也許你要說我是對他爹有偏見,但我多少也讀了些書,知道這人應該道德高尚,品行端正,表裏如一才是,怎麽可以人前做一套,人後又是一套呢?”

“噢!我不是質疑你,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。我在來之前,我爹也告訴我,這江湖險惡,尤其是官場上,那更多的是你死我活。要我務必小心行事。我在剛到造甲的時候,寶鑒哥哥也教導過我,他說這人要是一旦顯擺什麽,他其實就越是沒有什麽。當時我沒什麽感觸,現在想來,這恐怕真是有幾分道理的。今兒那位蔡大人,一口一個自己如何仗義,我聽著就覺著有些做作,你仗義不仗義我們日後自然會知道,你老這麽刻意地表明,就有些讓人生疑了。”

“我爹也告訴過我,這個人啊,是最覆雜的動物了。這俗話說,‘人心隔肚皮,虎心隔毛衣。’人這輩子最大的社會經驗莫過於會識人了。我們兩個入世時間太短,不可能那麽周全,只能是自己小心些罷了。”

“正是這樣呢!”

過了兩天,偷雞事件就被人淡忘了。

蔡大人安排新兵開始輪流值防,第一個值防的,自然是各個佰的佰長們帶頭了。

酉時三刻,痞兒和茍小七背著長槍,站在自己的營房門口值防。到了戌時三刻,該來換防的人卻遲遲不見動靜,痞兒想著他們肯定是睡熟了,就來到軍營裏把人給叫起來換防了。

茍小七問痞兒為什麽一定要自己去喊他們呢?他們說不定一會兒就起來了,你一叫他們,倒顯得他們躲懶了。

痞兒告訴茍小七:“我爹跟我說起過,這為人處事,切不可處處謙讓,那樣只會助長別人的嬌氣,於己不利。剛才我為什麽第一時間就去喊他們?就是讓他們有個警醒,這換防可不是小事,在打仗的時候,不換房就意味著營房裏可能出大事了。再說了,他們今日可以換我們的防時遲到,那明日還會遲到,時間長了,他就會認為人們就應該遷就他們遲到的了,他們會越來越不知道好歹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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